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中國周刊

侗族牛腿琴 甘為侗歌做嫁衣 |侗族大歌 | 侗族的習俗

2018-10-02 9:29:39

文/雷虎
攝影/阮傳菊
責編/劉霞

文字是人類文明的基石,但有很多民族,卻只有語言而無文字。侗族便是這樣的民族,他們沒有文字,用唱歌的方式記錄歷史,裝點生活。凡有鼓樓處,便能唱侗歌。而有鼓樓和侗歌的地方,則少不了牛腿琴。

侗族有句諺語“飯養身、歌養心”。老人們唱敘事歌時用牛腿琴配樂,姑娘們唱琵琶歌時懷揣著侗家琵琶起舞,這曾經是侗族人的生活日常,天籟般的旋律滋養了侗族,而侗歌歌者、侗樂樂師和隱在侗寨的樂器工匠們,則用自己的手藝做“嫁衣”,默默地把侗歌滋養成世界級民樂。

牛腿琴因琴體細長形似牛大腿而得名,既是侗族古老的、又是唯一的拉弦樂器,主要用于侗族民歌和侗戲伴奏。牛腿琴使用棕絲弓毛摩擦棕繩弦,所以它的發音纖柔而略帶嘶聲,音色柔細,音量較小,并能與人聲、歌聲結合得十分密切。

歌至八十意未已

貴州省榕江縣有個名叫宰蕩的村莊,很多人慕名而來,只為了聆聽享譽世界的世界級非物質文化遺產侗族大歌。而我們翻山越嶺而來,是為了尋一對80高齡的姐弟。他們一個唱侗族大歌,一個人用牛腿琴拉敘事歌,用自己的嗓音記錄了這個民族的歷史和村莊的生活。

來宰蕩這天,是農歷正月十八。每年這個時候全國各地的農村,村民過完元宵節后,都紛紛外出務工。這是農村最冷清的時候,宰蕩也不例外。

進村的路有兩條,一條是繞村而過的馬路,一條是穿村而過的石板路。我們沿石板路進村,一路只聽見腳步聲和溪流響。

侗族“月也”,意為集體游鄉做客,是侗鄉的一種社交習俗。“月也”規模不定,男女老幼均可參加。去時,都著節日盛裝,“歌隊”、“蘆笙隊”和戲班子一同前往。主寨以酒肉進行款待,賓主白天唱侗戲或賽蘆笙,晚上對唱侗歌,共同歡度三至五日始散。

行過百步后,有歌聲穿過木屋飛檐而來,讓寧靜的村莊迅速蘇醒。尋聲而去,進入村寨中央一個小小的廣場,廣場中央擱放了十幾只長桌,每張桌上都擺滿了酒肉。

“看來,今天撞上了誰家辦喜事啊,能蹭飯么?”看著眼前歡迎的場景,我已經開始磨拳擦掌。

“今天是全村人的喜事,有朋友自遠方來,當然得唱歌喝酒!”村長把我們拉到長桌上。原來,今天不是誰家辦喜事,而是全村人一起來過“月也”。

月也,是流傳在侗寨的風俗:每年年頭歲尾,侗族各個支系寨子之間隨便找個理由相互走動以增強感情。青年男女借機戀愛,老人小孩走親訪友。

大年初三,有個其它支系的侗寨請宰蕩村的男女老少去“月也”。寨里去了60多人,演侗戲,唱大歌,喝酒狂歡了三天三夜。禮尚往來,今天那寨子里派了15人回訪,給寨子里送錦旗。于是全村人,又借機會在小廣場上吃起長桌宴。

羅幸禮與姐姐羅俾云在宰蕩鼓樓前。羅俾云是侗族大歌傳承人,81高齡仍每天練歌。姐弟倆是宰蕩侗寨最受人尊敬者。

吃完飯碗筷還沒收拾完,婦女們已經穿上盛裝站上了廣場中央的戲臺。七八個三四十歲的侗家女,眾星捧月一般圍著一個七八十歲的老奶奶。老奶奶便是村里的侗族大歌傳承人羅俾云,今年已經81歲,唱侗族大歌已經70多年。而她的弟弟,便是我們要尋找的侗族敘事歌師羅幸禮,今年已經79歲,現在正在鼓樓里教徒弟拉牛腿琴唱敘事歌。

敘事歌和侗族大歌歌師,在侗族村寨一直都是最受人尊敬者。侗家人每個人都是優秀的歌者,但像楊家姐弟倆,從10多歲開始唱,一直唱到80歲“封王”“稱后”者,在侗家也極為罕見。楊家姐弟雖然老了,腿腳不利索,背也駝了,但依然時常穿過村莊,赴侗家鼓樓唱歌。

姐弟倆每天練歌的地方,是一座有200多年歷史的鼓樓。以前,鼓樓是侗寨的中心,這里是寨老、長老決策村寨大小事務的場所,是年輕人傳習侗歌的地方,也是年輕人談戀愛“行歌坐月”的場所。但如今,這里絕大部分時間都大門緊鎖。只有羅家姐弟倆每天都到這里教敘事歌,風物無阻近70年。

弟弟羅幸禮12歲那年,一位黎平來的歌師游方至此教會了他技藝后就繼續云游去了。歌師羅幸禮卻守在村里,拉牛腿琴唱敘事歌,一晃時間已過去了67年。

當牛腿琴遇見《小蘋果》

拉牛腿琴,唱侗歌,不僅僅是侗族記事的方式,更是侗族年輕男女戀愛的方式。牛腿琴,是侗族弓拉弦鳴樂器,因琴體細長形似牛大腿而得名。以前,誰的牛腿琴拉得越好,敘事歌唱得越動聽,越容易被姑娘垂青,因而寨子里每個年輕人學起來都很積極。在村里歌聲最鼎沸時,每天在侗寨跟羅幸禮學拉牛腿琴的有十多人。但如今,寨子里的男女談戀愛再也無需圍著鼓樓唱歌彈琴,一部手機就可以輕松搞定。于是,不再有學生愿意跟著羅幸禮拉牛腿琴唱敘事歌。

曾經侗寨人人都會拉的牛腿琴,竟然“淪落”為非物質文化遺產,以至于政府只能指派一位名叫羅賓利的年輕人專門跟著羅幸禮學習。

村里的保安人員羅賓利,是為數不多學習牛腿琴的年輕人。

羅賓利今年已經33歲,已經過了學敘事歌最好的年齡。還好,如今拉牛腿琴唱敘事歌,不再是侗族男人戀愛的“剛需”,只是一門傳承傳統文化的任務。羅賓利是村里為數不多在學習敘事歌的年輕人。以前,他像村里的年輕人一樣,一直到20來歲對敘事歌都一竅不通。直到后來,他返鄉做村里的安全員,開始做侗族的文化保護工作,和這對姐弟接觸多了就喜歡上了。

侗族的習俗,一般在鼓樓聚會時,都會先燃起一堆火,大家圍坐在一起,邊拉邊唱。羅賓利是村里年輕一輩少有的敘事歌愛好者,因而他每天都和師傅羅幸禮一起到鼓樓練歌。

今天羅幸禮要教的曲目名叫《珠郎娘美》,教導侗族人戀愛要自由。但現在全村人都覺得這曲目過時了:現在戀愛早自由了,用手機戀愛,自由都有點過度。

看歌師拉牛腿琴,是一件很穿越的事情,因為拉牛腿琴的姿勢和我們見到的中國各民族拉弦樂器都不一樣:要將琴尾端頂在左肩與左胸之間,琴面朝上,左手托持琴頸,用食指、中指和無名指按弦,右手執弓在弦上拉奏。這和小提琴異曲同工。因而牛腿琴,又被大家戲稱為“侗族小提琴”。

羅賓利說自己對牛腿琴的興趣,正是來源于小提琴:“有一次,在外面打工時,看到有人拉小拉琴,總感覺他拉琴的樣子格外熟悉,思來想去后發現,原來這不就是小時候父親每天在家里打的‘果吉’(侗語對牛腿琴的稱呼)嗎?”

這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,當自己每天身處其中時,并不在意。當失去后,才發現對它的記憶,其實已經潛移默化融入了骨子里。后來返鄉后,羅賓利被指派來做侗族大歌的保護工作和牛腿琴的傳承,也算是冥冥中注定。羅賓利現在名義上是保障村莊的治安,但做得更多的卻是在護佑侗族大歌和牛腿琴在村寨里的流傳。

隨著年輕人外出務工增多,侗族牛腿琴技藝陷入后繼無人的困境。為了擺脫這一困境,當地侗族老人主動利用農閑時間,教年輕人制作牛腿琴和拉牛腿琴,讓侗族牛腿琴這一傳統民族技藝代代相傳。

每天在鼓樓里和師傅交流后,羅賓利就拿著牛腿琴自己回家練習。這天回家時,正好趕上父親閑著無事,坐在門前拉曲子。以前,父親拉牛腿琴時,羅賓利總是跑得遠遠的。而現在,父親拉琴時,他會搬起板凳坐在旁邊聽,甚至會清清嗓子唱一段。

當敘事歌唱起來時,有老人從二樓探出頭來,一邊叼著煙斗,一邊隨著音樂打節拍。當琴音歌聲正勁時,一位“殺馬特”打扮的年輕人從他們眼前走過。年輕人都沒正眼瞧拉牛腿琴的父子。而拉牛腿琴的人則停下了手上的琴,看年輕人飄過。仿佛年輕人是T型臺上的超模,而父子則是臺下的觀眾。

問“殺馬特”為何對侗歌這么不待見。他說,沒有不待見,只不過和《小蘋果》之類比起來,太不帶勁。他說完,騎上了摩托車,邊騎邊把聲音開得最大,一曲《小蘋果》把所有的牛腿琴音都“鎮壓”了。

以前,村里老一輩多少都會一些侗族敘事歌。當牛腿琴拉響,敘事歌唱起時,歌聲就慢慢把村里人聚起來。侗歌,自古以來,一直是聯絡侗家人情感的紐帶。

羅賓利當初返鄉時,他的理想是組建一只侗歌隊,不僅僅讓侗家人重新緊密團結在一起,還要把侗歌隊拉到全國開巡回演唱會。但如今,年輕一代不僅不會拉牛腿琴,甚至連敘事歌的意思都無法理解,全村的歌者已經無法聚成一圈。羅賓利對整個侗歌都很擔心。

這時,姐姐俾云已經在鼓樓練完侗族大歌,步履蹣跚地走回家做飯。問她擔不擔心侗歌會失傳,她說,當飯養身養夠了,大家就會想到用歌來養心了,沒什么好擔心的。

做把果吉討媳婦

看完了拉牛腿琴的樂師,我們讓牛腿琴學徒羅賓利帶我們尋找做牛腿琴的工匠。拉牛腿琴的人少,做牛腿琴的工匠應該更不好尋。我暗自祈禱不要像以前一樣,找到工匠家后,工匠搖搖頭說:“我已經不做手藝很多年了!”

沒想到羅賓利把我們從村里的石板路帶到水泥路上后,指了指前方說:“到了,來得早不如來得巧,他正好拉上了!”

我朝他指的方向望去,這是位60多歲的大爺,正端著一把牛腿琴站在自家大門口,他身邊站著一位小女孩。大爺一拉牛腿琴,女孩就跟著節拍跳舞。

我們表示來意后,大爺把肩上的牛腿琴往身前的長凳上一放,小女孩就拿起牛腿琴繞過我身邊跑開了。我欲拉住她:“小姑娘,小心別把琴弄壞了!”大爺拍了拍身前的長凳說:“由她去吧,大不了再做一把就是啰!”

這時,我們才發現,這木工凳上正放了一條拋光的木條。大爺俯下身來,拿起斧頭,開始給我們演示制作牛腿琴。

大爺名叫楊秀森,今年已經67歲。從20歲開始學做牛腿琴,至今已有47個年頭。問他為什么要學做牛腿琴,老人不說話,手拿著煙斗猛吸了一口煙,吐出了團濃濃的煙霧后裂開嘴呵呵一笑:“做牛腿琴還能為啥,為了討個媳婦唄!”

原來,在楊秀森年輕時,侗族姑娘評判小伙子的最高標準,是誰的敘事歌唱得好,牛腿琴拉得棒。唱敘事歌、拉牛腿琴,小伙子們都是從小開始練。雖然有些人天賦異稟,但絕大部分人都是半斤八兩。要在討姑娘歡心的路上一騎千里,就只能獨辟蹊徑。楊秀森想到了一條捷徑:自己學做牛腿琴,做出最好的牛腿琴,在拉琴唱歌追姑娘時,就能一騎絕塵。

楊秀森最終終于憑借自己做牛腿琴的絕活,討到了理想中的媳婦。從那以后,每當春暖花開談戀愛的季節,楊秀森家就擠滿了來訂做牛腿琴的小伙子。

“一把牛腿琴好不好,關鍵要看共鳴箱。”只見楊秀森騎在木工凳上,拿起一把鑿子開始在一塊瓢狀的杉木上鑿起來。杉木鑿空后,把內壁用砂紙打磨平,上面蓋上一層薄板,共鳴箱就完工。然后從琴頭到琴尾,拉上兩根棕絲做琴弦,琴身就做好了。

侗族老人楊秀森在制作、調試牛腿琴。沒有專門進學校學過一天樂器制作的楊秀森,全是憑著自己琢磨研究,從一次又一次的失敗中總結經驗,制作樂器的技藝也日趨精湛。

接下來,就進入做制琴弓階段。只見他取出一根一米來長的竹片,把竹片大約九分之一處,放在炭火上來回烘烤后,把竹片取下用手輕輕折動,待竹片變彎后,拿出準備好的棕繩,分別綁在竹片兩端,竹片便從烘烤處開始變彎,成為一個不對稱的弓型,這樣牛腿琴的琴弓便做好了。一幅牛腿琴也大功告成。

這時,楊秀森把琴身架在左肩上,右手把琴的棕繩強按在琴弦的棕絲上開始試音。棕繩遇見棕絲,發出纖柔而嘶啞的聲響,音量小得差點聽不見。有點像二胡的憂傷卻又少一絲渾厚。聽到這聲音,我對牛腿琴有絲失望:“傳說中的‘把妹’神器,聲音就這樣?”

楊秀森似乎查覺到我的失望,深吸了一口氣后竟然開始邊拉邊唱,歌聲和琴聲神同步:音量雖然比琴音略大,但音調嘶啞卻如出一轍。

一曲終了,楊秀森迫不及待地問我這唯一的觀眾:“感覺怎么樣?”我很尷尬地笑了:“一拉一唱都有配角神韻!”

我以為楊秀森對我的直言會很生氣,沒想到他卻向我伸出大拇指:“這就對了,拉牛腿琴時,都是邊拉邊唱。在逢年過節,琴師一般都是為侗戲和侗歌伴奏。就算是在行歌坐月時,小伙子們拉牛腿琴追姑娘,姑娘和她們的歌聲,也是絕對的主角。牛腿琴,本身就是一直做配樂的份!但如果沒有這些配樂,舞臺上一直是主角在獨唱,那該多無聊啊!”

楊秀森說,雖然他是一位牛腿琴匠,但做牛腿琴也只是他的副業。每年,他只有到農閑時,才會在自家門前支起工具開始制琴,告訴村里的年輕人到戀愛的季節了,姑娘們得練歌小子們得練琴了:年少不練琴,無妻徒傷悲。

貴州省榕江縣初夏時節的梯田,青山掩映,綠水環繞,線條優美,色彩斑斕,宛如一幅幅撒落在大山深處的“水彩畫”,美不勝收。

但最近幾年,輪到楊秀森傷悲了:最開始時,村里會制琴的人越來越少,他的訂單隨著琴匠們陸續地死去而越來越多,最多時他一年賣過的牛腿琴有上百把。最近幾年,制琴匠越來越少,但找他制琴的人減少得更快,因為村里年輕人基本都外出了,即使過年時在家呆幾天,他們也幾乎都不會拉琴,也就不需要買牛腿琴了。

以前來買琴的,主要是本村的小伙子。現在來訂購的,都是周邊村寨的老頭子。一把琴根據音質好壞,能賣300?800元不等,一般都是500元一把。如今,楊秀森每年能賣十來把,他心里有一本賬:通過每年賣出去的牛腿琴,他就知道周邊還有哪些寨子有人在唱敘事歌傳唱侗家歷史。

雖然最近幾年,能賣出的牛腿琴每年都會少一兩把,但楊秀森已經很知足:閑時做琴換煙酒,夢里琴聲配侗音。

編輯:楊文博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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